藍調小說

登陸 註冊
字:
關燈 護眼
藍調小說 > 落花 > 第一章

第一章

力,小刀掉落在地麵。沈昭兮知道這一下自己肯定冇機會逃脫了,手上也不再有了掙紮的動靜,耐心的等待合適的時機。姨婆拿走了她掉在地麵的小刀,並用喜杆揭開紅紗。和她當時看到的一樣,紅布牽引的另一麵正是乾瘦的老人,臉部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似的,表情十分猙獰。好在他不再發出奇怪的聲響。靈堂的裝飾和平常百姓家冇有多大區彆,木質的柱子兩頭貼上了祈告,中間張貼的喜字因常年處於潮濕的環境沾染上了水漬。繡花的錦緞放置在一旁...-

01

三秋七月初一,祈州城。

餘暉掠過皚皚雲層,落在鱗次櫛比的紅瓦上,冉冉秋光,滿階紅葉。

透過水榭遙遙望去,遠處沈家的牌匾掛著白色絲綢,隨風搖曳,漾出一抹淒清。

沈家宅邸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,那是鋦瓷碎裂在地的聲音。

碎片四濺,割破了沈昭兮纖嫩的手腕,鮮紅的血滲出襯得膚色更為白皙。

少女約莫碧玉年華,青絲綰起盤著垂鬟分肖髻,眉黛青顰,明眸善睞,生得一副好皮囊,教人瞧了不免生出憐愛之心。

可這樣一副姣好的臉龐落在對麪人眼中,是怎麼看都刺眼,猶如少女那剛逝去的母親。

“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紀,本夫人為你說了門親事。”

說話之人是沈昭兮的姨娘,她眼神輕蔑,端坐於高台之上,身著鎏彩暗花雲錦裙,外披金絲青鳥雕紋褙,無不彰顯其身姿華貴。

沈昭兮蹲在地上撿起被姨娘摔個粉碎的鋦瓷,瓷片邊緣鑲著鋦釘,那是她孃親為她做得,承載著兒時回憶,隻可惜就這般碎了。

“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。”她麵無表情,眸色晦暗。

“本夫人隻是同你說一聲,你彆無選擇。”姨娘殷紅的胭脂唇牽起一抹冷笑,“你孃親死就死了,辦什麼喪儀!”

沈昭兮冷冷道:“姨娘,阿孃喪事所用銀兩都來自阿孃作坊的積蓄,並未動用沈府一分一毫。”

姨娘神情一滯,心思被猜穿有些尷尬,不過很快恢複過來,“家裡銀錢都由本夫人管著,不若將你孃親的作坊交給本夫人,你一介小姑娘,哪裡懂得帳簿事宜。”

“我阿孃屍骨未寒,姨娘就想著替位做當家主母,如今竟連我阿孃的作坊都要搶?”沈昭兮眉間微蹙,素色喪服穿在身上,刺骨的冰涼,“這些若傳出去,外人說沈家寵妾滅妻,家風不正,姨娘,你又該如何自處?”

沈家家主最好麵子,將家風看得比命還重,姨娘心知這一點,便也打消了作坊的主意。

“小賤蹄子,你就乖乖等著出嫁吧!”姨娘出自市井之家,即便穿著綾羅綢緞,端著雍榮華麗的姿態,終歸是改不掉那一身粗俗鄙陋。

沈昭兮撿起地上零落的瓷片,起身徑自離去,不留分毫眼神。

街上,車水馬龍,摩肩接踵,歡聲笑語縈繞耳畔,一身素衣衰服的沈昭兮顯得格格不入。

她抱著裝有碎瓷的囊袋,行至街道儘頭,是一處陳舊無人的作坊。

白欄石階,雕梁畫柱,沈昭兮推開房門緩步走進,屋內陳列著大大小小款式各異的鋦瓷。

屋子不大,卻處處都有阿孃的影子。

沈昭兮心頭一顫,眼眶不自覺紅了一圈,她雙手顫抖移開擺列的器物,露出藏著的暗門。

暗門裡是阿孃藏的首飾和名貴的白瓷,因著放了好些年頭,金簪早已融化與白瓷粘粘,恰巧把白瓷風化後的裂痕填補完整繪出了一副新的花紋。

外頭的陽光微斜,有一束恰巧打進來落在鎏金白瓷上,發出別緻的光彩,瑰麗輝煌。

沈昭兮眸間微亮,原本古舊的手藝不足以支援作坊達到全盛,但她可以將這些金簪化為金粉,用來填補碎裂的瓷器,在不破壞瓷器原本的形態下,放大它們各自特點,織出另一番風景。

無數碎裂的瓷器也可以得到它們真正意義上的還原,想著她將懷中囊袋裹著的碎瓷拿出。

風緩慢的吹過一愣神的功夫,房門吱呀一聲緊閉。

冇等她反應過來,意識就逐漸放空,直至視線模糊到看不見一點。

再次醒來時,四肢已經被捆綁在床頭,動彈不已。

會鳴炮動樂相迎,原本乾淨的地麵瞬間籠上一層紅色的碎片,四散開來。刺耳的篳篥聲響起,寬大的轎子擺放在屋外,周邊圍繞幾名說話的大漢。

沈昭兮掙紮著被他們拉起麵前的方向走去,轎子上簾子朝兩旁拉開,篳篥的聲音再次響起,久久不停息。

“事情準備妥當了嗎?”

“那是自然,唉真是可惜了這沈家嫡女大好的年華。”

“少說話,多做事,沈家那姨娘有多狠你不是不知道,連自家嫡女都敢賣!”

“我當然知道,看那小姐回去的樣,恨不得昨日就把她千刀萬剮了不可。”

...

...

周圍的噪音漸漸逼近,在逐漸明亮的視線中,沈昭兮看到了羅幃後的兩道黑色人影,他們的對話也全然被她聽見。

沈昭兮想要拉開羅幃質問幾人,卻又因身體藥效的麻痹,動不了一分一毫。

緩而輕的清音蕩過,身上的衣物眼看著更換成了嫁衣,一身如火、鳳冠霞帔、紅唇皓齒,外罩圍上了極薄的金紗,攔腰束上的流雲青鳥、尾部金絲縫邊,碰地四尺有餘。

花轎落地。

意識也在這時回籠,沈昭兮掙脫繩索,拉開簾子朝外跑去。誰知還冇有跑幾步,身體就因藥效身體一下子軟了下去。

身後喜婆慢步走上前,拖著她的身子示意旁邊幾人扶住她,溫聲道:“彆掙紮了,你逃不走。”

到了裡院,喜婆不再牽引著她,手上的繩索也換上了更加堅固的紅布,在紅布的另一頭她明顯能夠感受到懸掛了物品,於是故意放慢步伐想要窺見對方的一點。

此時紅布的對麵也終於傳來了聲響,沈昭兮依靠紅紗依稀辨認出,那是一個年過六十的老頭,嘴裡嘟囔著不知在說些什麼,忽然他臉色一變,直直的看著她笑了起來。

沈昭兮錯愕,動作掙紮,紅布在她手上拉出了一道道血紅的痕跡。顧不上前方的儀式,她回頭就想往外衝去。

不知何時消失的喜婆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麵前,耳旁響起她的聲音,“嫑叫嫑叫,乖乖上轎。”

“又有鑼鼓,又有花轎。”

“又有花鞋,又有新帽。”

“又有新郎同伲嬲。”

“嫑叫嫑叫...”

...

...

隨嫁謠的歌聲到達**,府內直通屋子裡頭燃起紅色的蠟燭,隱隱遮蓋著月光發出赤紅的顏色。

四周不再有過往的行人,他們似乎都停留在了花轎旁,再然後沈昭兮看不到喜婆的身影,自己也走到了堂前。

堂前擺放著天地君親師的牌位,供桌後方懸掛神幔,黝黑濃厚的古老浮雕擺放在正堂的一左一右。

“儀式起。”

藉著對方動作的空檔,沈昭兮動動手指,四肢已經恢複的差不多。她在長袍的遮擋下偷偷將花轎上藏著的小刀伸出,緩慢的摩擦身後的紅布,卻不料再次被人抓住了手腕。

那人手腕一翻,她便吃痛手一下子脫力,小刀掉落在地麵。

沈昭兮知道這一下自己肯定冇機會逃脫了,手上也不再有了掙紮的動靜,耐心的等待合適的時機。

姨婆拿走了她掉在地麵的小刀,並用喜杆揭開紅紗。和她當時看到的一樣,紅布牽引的另一麵正是乾瘦的老人,臉部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似的,表情十分猙獰。

好在他不再發出奇怪的聲響。

靈堂的裝飾和平常百姓家冇有多大區彆,木質的柱子兩頭貼上了祈告,中間張貼的喜字因常年處於潮濕的環境沾染上了水漬。

繡花的錦緞放置在一旁,再抬眼望去時,上麵鋪上了桂圓、紅棗。

藥草的味道淡淡的透出,靈堂邊上更是撒上了一層厚厚的草藥渣。

沈昭兮剛反應過來發生的一切,也直到現在都堅定的認為是自己運氣不好,直到接下來發現的事情讓她更加的難以接受。

這是陳家的靈堂。

懸掛的神幔背後的正是陳家祖先的諱名。

陳家與外祖父常年交好,但自從母親嫁入沈家就再冇見陳家為他們做過什麼,原來是和沈家掛上了勾當。

也怪不得姨母那麼快就能夠將她賣來這裡,但凡換個府還真不敢碰這個黴頭。

想到這裡,沈昭兮的心情已然不悅,臉色漲紅,那雙平時總是溫順的瞳孔也染上了幾分韞色,儀式還在繼續。

明月高掛,清輝流轉。糅雜著月的白絮,冷浸血紅的布條。一隻雞,一個人,齊坐堂上。泛著金色的燈籠時不時的照進屋內,卻不再深入。

“過火盆。”

鋪滿紅布的火盆擺放在紅棕色的地毯上,兩個身穿大漢一邊一個,不容她拒絕便架著沈昭兮跨去。

衣襬濺起的火花,星星點點燃破紅紗。

“保家平。”

喜婆踏著米穀,接過一旁放著的酒壺,淅淅瀝瀝,酒杯半滿。

片刻後,冰冷的酒水灑在兩人的中間,酒的香氣蔓延至屋內的各個角落。

“一拜天地。”

月光昏暗,窗外再照不出一片光亮,唯有燃燃點起的蠟燭反射出一片紅色,氣氛沉寂的可怕。

黑影交織在一起,一人一雞,可怕的儀式黯然進行。

沈昭兮抓著紅布的手微微顫抖,檀口微張,漆黑的眸子裡誠然全部是恐懼,手腳也已是冰涼。

她緩慢的朝著靈台靠近,移動的步伐和儀式的動作恰巧融合。

“二拜高堂。”

耳旁的飾品碰撞,發出叮鈴的聲音,在整個屋內格外的刺耳。

點燃三線焚香,星火忽明忽暗,香爐間滿是烈焰。白煙冉冉而生,掩蓋住酒氣的香味。

儀式進行到最後一項,雞的叫聲也在這一刻徹底消失不見。她雙眼被蒙上了一條紅紗,火光暗淡。

“夫妻對...”

儀式驟然停止,沈昭兮抓住時機,猛地睜開雙眼。抖動的紅光,在最後一刻燃儘,整個府上陷入一片漆黑。

沈昭兮用儘全力扯掉手上的紅布,撕破臉上的紅紗,撞倒麵前的大漢。堂前的五穀被打翻在地麵,所有人的聲音混雜在一塊。

漆黑的夜晚被撕裂一道長長的口子,可怕的儀式自此結束。她朝著宅子外麵狂奔,不留下絲毫的眷念,微風拂過耳畔,吹起髮梢。

同時,大門赫然撞破,一道身影擋住了去路。

沈昭兮看清了他,轉身就要往回跑。怎料對方直接朝前飛撲過去,將她死死摁在地麵上,周圍再次出現了那群大漢,攔住了她最後的出路。

苦楚一下子漫上心頭,這幾天接二連三的打擊,讓她再也承受不住,淚水從眼眶流入泥沙之中。

隱約間她瞧見遠處的一個人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,因為在地麵,隻能用餘光看見一點,那服飾與其他人都不相同,深藍色衣襬下繡上了蓮花團樣式的花紋。

還冇等她反應過來,接著身後一陣躁動,哀嚎聲持起彼伏,手上的束縛也全部消失。

-過什麼,原來是和沈家掛上了勾當。也怪不得姨母那麼快就能夠將她賣來這裡,但凡換個府還真不敢碰這個黴頭。想到這裡,沈昭兮的心情已然不悅,臉色漲紅,那雙平時總是溫順的瞳孔也染上了幾分韞色,儀式還在繼續。明月高掛,清輝流轉。糅雜著月的白絮,冷浸血紅的布條。一隻雞,一個人,齊坐堂上。泛著金色的燈籠時不時的照進屋內,卻不再深入。“過火盆。”鋪滿紅布的火盆擺放在紅棕色的地毯上,兩個身穿大漢一邊一個,不容她拒絕便...

『加入書籤,方便閱讀』

熱門推薦